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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万记的子孙们第四章老杠头牵挂村里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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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万记的子孙们

李勤安

第四章老杠头牵挂村里事,奸曹操教训糊涂妻。

一九五三年阴历三四月间,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,下下停停,停停下下,撕撕顽顽折腾了十来天。这贵似油的春雨,把麦苗浇得一片碧绿,茁壮成长,却把温度搞得上不去。眼看着麦子都拔节了,吐穗了,农民们身上的背褡子还是离不了身,为啥呢?湿气大,早晚冷,倒春寒啊。

前几天的五一节,市上组织了声势浩大的镇压反革命,巩固土改成果,全力支援抗美援朝的几万人游行活动。那些穿着颜色单调,却名称齐全的棉衣、夹衣、单衣。皮衣、布衣、毛衣的各阶层人士,群情激昂地走到大街上。

翻了身的人民群众,高涨的革命热情,冲破了大自然地束搏,决心在党的领导下,为祖国的建设多作贡献,为抗美援朝多出一份力。

紧接着,区上召开了村乡干部会议,着重强调了农村互助组的发展和巩固,对那些退出互助组和从来就没加入互助组的人,进行再一次详细的摸底,要求基层干部问清楚他们在收麦种秋中,是靠亲戚帮忙呢?是以劳力换蓄力呢?还是掏钱顾蓄力呢?靠亲戚的人,靠那个亲戚?人力换蓄力的人,和谁换蓄力?用钱雇蓄力的人,顾谁的蓄力?都要落实清楚。区长,区委书记反复的强调,教育农民珍惜血汗换来的粮食,争取颗粒归仓,踊跃交国粮,支持国家建设,支持抗美援朝。

本来通知的是五天会议,眼看着立夏了,会期压缩到三天。规定的是第三天下午讨论,又考虑到路远的人晚上赶不到家,下午的讨论取消了,吃过中午饭后会议就结束了。

爬树下的村主任老杠,迈着两条长腿,急匆匆地走出了杨树掩盖下的区委大院。他仰起脸,眯缝着特别突出的露仁子眼,天上晴地静静地,一丝儿云彩也没有。三天前来时,那个阴沉沉的天,完全换了模样。他身上立刻热烘烘的。他脱了白里黑面的夹衣裳,搭在肩上,只穿了件白粗布衫子,一步跨出石子大路旁的树荫下,走到太阳裸嗮的乡间土路上。路旁的麦穗像细长脖子的大头娃娃,被微风裹着热浪,戏耍着东倒西歪。

立夏了,已经立夏了。熟粮食的季节嘛,也该热了。老杠解开钮门,敞开着怀,让野风吹着赤裸的胸膛。本来他不该急着回来,爬树下离区委并不远,太阳落山后,摸着黑都能回来。可是,他心里有事,村里有几家要蓄力没蓄力,要劳力又不强,甚至必备的农具也不齐全,买农具又没钱,穷得叮当响,参加互助没人要。还有奸曹操,与他和瓜老五互助了多年,解放前他们三个一直在吴家杠班谋生活。每年夏收秋种,错开吴家杠班顾事的空闲时间,利用吴家拉官罩杠底的驴车,给他三家拉麦碾场耕种地,他三个顺便替吴家种着祖上留下的十八亩地。吴家从来也没亏待他三个。白让他们用了牲口,还不让他们掏草料。遇见事少人多的时候,总先照顾着他们。事毕后,他三个顺手把官罩杠底拉回来,人家也记着,破帐的时候,多给几个钱。那时候他们三家,依靠着吴家,谁也不会计较吃亏占便宜的事。可是,解放了吴家的生意做不成了,爱算计的奸曹操觉得吴家没有可沾的光了,对吴家的心就淡了。觉得他们三个给吴家种那十八亩地,吃了大亏,是被剥削了。尤其从去年年底,吴家老二背霉了,丢了城里的工作,领着他妈,领着婆娘娃,从城里举家搬迁回爬树下,奸曹操就不愿意互助了。啥人品吗?像你这号货,整天总想着沾光,总算记着怕吃亏,和谁也互助不长远,只有和厚道的瓜老五能凑活。

今年的雨水好啊,天随人愿,一片一片碧绿的麦子,连接成一片麦浪的海洋,麦浪的那端就是爬树下了,看见那棵老槐树了吗?满树雪白的槐花,像不像白发苍苍的老人,在慈祥地照看着她的子孙后代?

老杠顶着红刚刚的日头,急着回家的主要原因,是放心不下吴世兴他妈吴白氏。吴白氏是个有主见的人,当年吴家进城,就是她纵容万计老汉到城里搭起了杠班的班底,提携了爬树下全村的人,更提携了他老杠。尤其在民国十八年的年馑中,爬树下的人还能相隔十天半月,跟上他家的杠班,给人顾事,能美美的吃一顿饱饭,而不至于有饿死的人。吴白氏自从被轿抬着进了爬树下,就跟随着包娃婆婆婆,给人接生。那个阶段爬树下,所有出生的娃,都是她婆媳俩搭手,帮助着新妈老妈把娃迎接到人世的。吴白氏视他们为己出,像老母鸡护鸡娃子一样,护着他们。不仅护着周周整整的乖娃,也照样护着歪瓜裂枣的捣才棒子。那一年奸曹操冒犯了王营长的女人。多少人劝她不要管,还提醒奸曹操烧过她家的麦子。老婆嘴一咧说:哪个牛犊不顶母?要管,咱从爬树下带出来的人,就要浑浑全全地送回去。为此事吴家得罪了王营长,遭到了王营长扮作土匪地抢劫,即使这样,她也无怨无悔。吴大妈有一颗菩萨心肠,吴家对爬树下有恩,尤其对他老杠家有救命之恩,有提携之义。没有吴家,就没有他老杠的今天。

三天前,他开会去的时候,吴大妈就病了,而且还病得不轻。

鸡不跑,狗不叫,人也不吵吵。老槐树的叶子被下午三四点毒辣辣的太阳烧烤的塌拉着,谁家的牛在树荫下懒散地反着胃,几条狗陪在旁边,扯得长长的睡懒觉,爬树下死一样的沉静。

老杠迈着两条长腿,急切地来到吴家街门,仔细地瞅着,由于长期没有主人住,年久失修,已经倾斜的吴家门楼子。还好,没有挂纸!说明大妈没事。老杠悬着的心放了下来,撩起衣襟擦了脸上,脖子上的汗水,进了吴家的院子。

“主任吃了没?给你舀饭。”瓜老五才娶了两个月的婆娘,以前叫莺莺,乡下人嫌轻佻,嫌骚气,故意把音念得特别重,都叫她英英。这时英英窈窕的腰上勒了一个围裙子,袖子挽到胳膊肘上,正在阴道子树荫下的桌子上,收拾刚吃过饭留下的碗筷。她认得经常到吴家来的这个大个子,知道大个子是村主任和兴娃家,还有他家老五,经常在一起。便眼尖嘴快地大声招呼着。

“吃过了。”老杠简短明了地答应着。要不是看到老五的脸面上,他才不愿以理识这来路不正的风骚女人。

“你舀饭去嘛,问啥呢?”眉县客拧着小脚,从庵间房的明间里跳了出来,在人面前第一次摆出婆婆得架势,指教结婚两个多月了,从来没和她说过一句话,没认过她这窑婆子婆婆的前房儿媳妇。

眉县客到爬树下也二十多年了,按照媳妇熬成婆地规律,也该熬出头了。可是,由于她不是明媒正娶的,没有被爬树下人吹吹打打用花轿抬进来,而是和死了婆娘的吴老三稀里糊涂地过到了一起,成了瓜老五的窑婆子妈。以前瓜老五他妈死后,瓜老五还有爸管着,有了这窑婆子妈,也就有了窑婆子爸。瓜老五就成了舍娃子,那一年在狐仙洞被狼噙住脖子拖走了,家里也没人管。村里人看不惯吴老三的心狠,都认为是眉县客挑拨的。二十多年过去了,直到吴老三死,她也没本事给吴家在炕上生个正股正行地一男半女。她带来的儿子,长得高高条条,大鼻大眼,按照吴门老五之后,排行老六。由于她得缘故,娃是个野秧子。人们觉得他是多余的,贱称六指子。六指子虽然也聪明伶俐,但在爬树下总是缩手缩脚的,在人前说不起话。吴老三在世时分了家,他娘们俩得了大便宜,只给瓜老五分了二亩薄地。土改中他娘们俩受到了很大得歧视,分到贫瘠难浇偏远的边边角角地。所以她想着法子,巴结讨好村干部。

“吃过了。”老杠疾步走到了房檐前,依然生硬地说。

“锅里就是现成的饭嘛。”愁容满面的兴娃子,闻声急忙从东边他妈的房间迎出来。

“吃了吃了,在区上开会,中午饭一吃就赶回来了。”老杠擦着汗,急切地问;“大妈咋样?”

“情况不妙,已经五六天没吃没喝了。”兴娃摇着头,哭丧着脸说。

老杠急忙挤进去,大声地叫着:“大妈大妈。”见老婆睡到炕上没有任何反应,顺手拉起老婆的手腕,默默地诊断了一会脉搏。慢慢的放下。无可奈何地轻轻唉了一声。小声说:“准备后事吧。你好好陪着大妈,其他事情甭管了,有我呢。”

“你回来就好了,我心里乱糟糟的。这一摊事就托付你了。”

“杠家,得是老杠回来了。”瓜老五脱着精身子,身上一层灰,头发、眉毛,胡子,连同脖子上曾经被狼咬了,留下的死肉疙瘩也落满了灰尘。他背上背着箩框,胳肢窝夹着筛子簸箕,从后门挤进来,对老杠说;“你咋才回来,我找你有话说呢。”

老杠看到老五身上这一套家具,问:“你收拾麦了?”

“才收拾完。早起开始收拾的。剩下不到两石麦子,筛了,拣了,用水拌了,全部收拾完了,只等上磨子了。”他话题一变;“你说兴娃哥这不是耍大驹胡闹吗?咱爬树下谁家不是人倒头了,才搭锅垒灶招待帮忙的乡党。他到好,昨天就开始给人管饭了。三四月天气,青黄不接,人们都闲着,咋能不来?你看你看,这婆娘娃娃一屋人。我说一天两顿米汤馍就咸菜。人家兴娃哥听信了奸曹操的话;要早晚两顿米汤馍炒俩菜,中午臊子面。我没同意,让中午做的米儿面。就这样一天就得五升米,一斗面。本来屋里老瓮还有多半瓮面,这阵完了。”

“面完了磨呀,麦完了买呀。兴娃哥在城里是经过大世面的,咋能像咱们这些小家子气的乡下人?”奸曹操拍着瓜老五低矮而壮实的肩膀说:“你不要听书流眼泪,替旁人担心了。”奸曹操才从家里来,还没吃饭。以不屑一顾的神态,教训着瓜老五。

“谁家粮食是凭风刮来的?没看见兴娃哥回到乡下和咱一样的种地?容易吗?人还没倒头呢,事还没开始呢,这样大操大办,谁受得了?兴娃哥不懂乡俗,你难道也不懂?”老杠毫不留情地训斥着奸曹操。

前天兴娃他妈发紧,来了不少乡党。兴娃子不知道乡里的风俗,问奸曹操咋办。奸曹操总觉得吴家家大业大,兴娃在外面又见过世面,过事就应该排排场场,他串掇这样做的。这阵面对老杠突出的露仁子眼,和不留情面地质问,奸曹操非常狼狈,感觉院里人都看他。好像只有他来这里混饭似的。他非常生气,但他不想和睁眼不认人的老杠争吵,便嘿嘿地奸笑着说:“又杠上了,又杠上了,又和我杠上了。”同时那特别突出的高颧骨上的深凹眼窝里,两个发黄的眼睛仁,稍微动了动,便计上心来:

“爱芳,爱芳快过来。”

爱芳是老杠的妻子。

堂屋里的人不知道啥事,急忙叫在西边兴娃子房间,正给娃喂饭的爱芳。爱芳一手抱着娃,一手端着饭碗,慌忙出来,不知啥事。

“老杠抬杠肚子饿了,端一碗饭来,顺便把你这大兄弟也好好管管。”奸曹操说老杠娶了媳妇姐,表面是开玩笑,真实用意是把爱芳叫出来,让老杠看看,你婆娘娃也在这里混饭。老杠明白奸曹操的意思,问老婆:

“你咋也来了?还把娃抱来了,你们来能做啥?”

“我叫的。你二哥看来的人多,让我叫爱芳来帮忙。”兴娃媳妇淑茹急忙解释。

“哼,帮忙!帮忙帮忙,越帮越忙。人还没倒头呢,事还没开始呢,你看你看,婆娘娃娃一河滩,竟叫推车子把店占了。”

虽然老杠训斥的是他婆娘,奸曹操总觉得老杠说的是他,因为他和老杠根本就不卯,从来就尿不到一个壶里。他非常讨厌老杠在他面前这么神气,你老杠开会没在家嘛,兴娃他妈病危,到家里请我,我能不去?我也是村干部呀,甲乙不在有丙丁嘛。人家问我帮忙的人来了,咋样招待?我知道兴娃家膘一层肉一层,家大业大,并且人家也是在外边见下大世面的,就建议给帮忙的乡党把饭管上。你回来不同意可以和我坐下来商量呀,你咋能当着那么多人面大喊大叫,好像整个爬树下,只有我贪嘴想混饭。让我在人面前出尽了洋相。他把这一切都归咎到去年冬天,他串掇范晓彤对财东家大房的处理和金贵家媳妇那件事上。老杠想为他兄弟媳妇报仇,想为他姐夫翻案,证据不足,对范乡长无可奈何,总是把那股邪气发到他身上。

奸曹操觉得脸上挂不住。

“好好咱这推车子该腾地方了,让人家大车大马进来。”奸曹操屁股一拧,生气地向街门走去。

“大家都是给我家帮忙,有话好好说。哎哎,娃他叔,你甭走呀,一会你二哥还找你有事呢。”淑茹看一院子的人都站在那里看着,没人拦挡奸曹操,她只好拦挡着奸曹操,给个台阶下。

“不咧,现在能行人回来了,让人家安排去;咱人穷没面子,说话惹烂子。”

“他婶,你把他叔拦住。”淑茹看到了在门楼下给娃喂饭的彩利。

“你快过来给娃喂饭,让我给咱俩舀饭去,去迟锅里就没有了。”彩礼是奸曹操的媳妇,是个实诚人。没神的彩琴根本没有看出男人正在生气。

奸曹操只顾生气,没注意到他的婆娘正在门楼子旁边的阴凉处,给她不怎么灵性的儿子栓牛和完全傻瓜的女儿栓玲喂饭。平常在家里他看到这两个活宝就头痛,更何况今天心情不好。

“回,向回走。你们都做啥来了?”

“你不是说,人家都来了,让我把娃领来吗?”

奸曹操怕实诚的老婆,说出更多私下里的话,使他难堪。便大声吆喝着说:“大妈走了,兴娃哥家出事了,我让你过来,能帮忙帮个忙。现在大妈好好的,咱在这里做啥呀?走走走,咱这推车子把店腾下,让人家家大业大的人进来。”

“你在门口嘟囔啥呢?过来在人面前大声说。”老杠最烦有话拿不到桌面拿上,在背后嘀咕的人。

“我不敢过去嘛,过去怕你这大主任把我牙拔了”奸曹操非常不服气,说话的当儿,他的婆娘彩琴,把正给俩娃喂的饭碗给儿子栓牛,她跑去舀了两碗饭端过来,一碗她吃,一碗递给奸曹操。奸曹操看到他的不灵巧的儿子和瓜女儿正在抢饭吃,饭弄了她俩一身,白生生的米儿面搅着黄辣辣的稠鼻,在他俩的胸前和碗里搅合着。奸曹操觉得老杠他们和院子的人,都在用嘲笑的眼光看着他一家四口的窝囊相,过去踢了瓜女子一脚,又气愤的手一挥,对婆娘吼:“我看见这些货,不吃就饱了。”

为人老实的彩琴看到男人在这么多人面前训斥她,尤其在风骚的那个女人面前训斥她,她被气哭了,饭碗向地下一墩,一边收拾着俩娃身上的污物,一边哭着说:“当初你在城里失下烂子,怕那个营长拿枪把你敲了,跑到我屋避难,住到瓜棚里看瓜,我给你送饭。你把我搂了抱了,还能吃四个蒸馍,喝一瓦罐饭。这阵烦我了,见我不吃就饱了?”

“你个瓜货。”奸曹操上去,抓住婆娘的头发攥攥子就打。男人们赶快上去拉开奸曹操,女人们劝婆娘说:“甭说了,甭说了,再说又要挨打。”

“挨打我不怕。”彩利看男人们死死地拉着奸曹操,打不上她,这些年来压在心里的委屈一下子爆发出来:“在瓜棚里我说不敢不敢,你说不咋不咋,结果弄下娃了,一个瓜子一个半瓜子,这阵埋怨我,弹嫌我,自从有了瓜女子,你不敢和我睡觉了,怕生下再是个瓜子····”

“你这个瓜货,不嫌丢人你就说。”奸曹操急了,要过去堵住女人的嘴。男人们为了让彩琴多揭奸曹操的老底,故意把奸曹操拉得紧紧的。奸曹操挣脱不了,干着急没办法。

“你不怕丢人,我也不怕丢人。你不敢和我睡觉,你想和谁睡觉?你半夜里说胡话,以为我不知道。我就是比她多生了俩娃,没有她会擦胭脂抹粉,收拾头发······”

“你狗日的胡说要出人命的。”奸曹操害怕了。

今年开春给兴娃家打井,那天他趁机接近莺莺,被兴娃他妈发现。不知道兴娃他妈给瓜老五说来没说,也不知道瓜老五那天有意还是没意,反正在挖井时对他下了死手,一锹下去,差点要了他的命。他确实害怕了,张大嘴要咬拉他的人。人们便松了手。瓜老五似乎也品出了奸曹操婆娘的话味道,呆呆地站到那里。因为全爬树下的婆娘,只有他才娶的婆娘擦胭脂抹粉。他后悔那一天给兴娃哥家打井,一铁锹下去,怎么没有把奸曹操砸死。

奸曹操挣脱了身,一手抓着婆娘的头发,一手拉着脏兮兮的儿子向回走,嘴里说;“向回走,到家了看把你打得死。”婆娘抱着瓜女子,被奸曹操向回拉着,哭着大喊:“你把我打死算了,我跟上你也受够了。”

“胡说啥呢?才结婚了几年,还没亲热够呢,就活够了?”眉县客怕彩琴想不开,急忙跟过去劝说着。

“好婶呢,你不知道我一天有多难。”彩琴给眉县客说:“家里来了客人到饭时了,他让我饭做慢一些,说客人等不及就走了。客人走时,他又当着客人的面骂我做饭慢了。来人在家里吃饭,他总说多擀面,少下米。悄悄钻到厨房,又让我多下米,少擀面。等把饭端到桌上,他又当着客人面骂我说;让你多擀面,少下米,你就是不听。我我我····”彩琴抽抽搭搭地说。“你们看我一天都活的啥人?”

奸曹操不打婆娘不行了。婆娘今天在人面前揭了他的老底,丢了他的人。更重要婆娘给他生了一个瓜子,一个半瓜子,叫他在人前说不起话,抬不起头。奸曹操把婆娘娃拉进了屋,关了房门,他知道院子涌进不少人。有人关心他,不放心,怕他打媳妇失手了惹下麻达?有些人纯粹是为了看热闹。

“啪。”他上去对准那个蠢笨木糊的窝瓜脸就是一个耳光。

他还没有解气,没想到媳妇急了,撂下瓜瓜女儿,哭喊着,怒骂着跑到活蒲蓝取剪刀,要和他拼命。他拉住女人撇到炕上,顺势骑到女人身上,准备继续打时,却看到女人愤怒地眼光。他犯难了。打吧,这是个瓜货,打的轻了不怕你,打的重了,还得给看病,家里这一摊子谁管?他正在骑虎难下时,突然两眼一转,心生一计,对准自己肥囊囊的屁股啪就是一掌。嘴里却说:“你骂,你骂,我叫你骂。”说着对着自己的屁股,啪啪啪又是几下。

“奸曹操你狗日的要出事呢。”外边人不明情况,又敲窗子,又打门。

不要说外边人,就是屋里的女人也被奸曹操的举动闹糊涂了。彩琴以为自己要美美挨一顿打了。挨打她不怕,她想好了,只要把她打不死,她就把俩娃丢下,跑到她娘家去,永远不回来了。奸曹操不敢到她娘家去,他爸那一次给他哥哥发了话,奸曹操再敢上门,往死里打。现在看到奸曹操没打她,反倒打自己,只是嘴里还不依不饶的骂着她。老实的彩琴反倒被男人反常的举动逗笑了。嘿嘿嘿地笑出了声

“他哥不敢打了。你没听到媳妇笑声,不正常啊,快把门开开,让婶劝导劝导你媳妇。”眉县客在院子焦急的提醒着。

“婶,你甭管,让我一次就把这狗日的乖教好。”奸曹操说着,又在自己的屁股上,清脆而响亮的扇了几下。彩琴笑的更美,声音更大。

“不敢打了,不敢打了。婶求你不敢打了。”眉县客在房门外诚挚而焦急的劝说着。她想讨好干部们,想讨好积极分子。不讨好奸曹操不行,土改中就是奸曹操提出,给他家分了地边贫瘠的地。给他家分了地主家最不实用的浮财。他不期望奸曹操为他家说好话办好事,只要甭胡乱咬他家就行了。他儿子六娃虽说和这些人一起在爬树下长大,可是是她带来的,被人家歧视,被人家欺负。六娃可怜,在爬树下没哥没弟,没姐没妹,是个没人帮的单撇手。你说她不厚着老脸为娃和别人搞好关系,谁帮娃。

“你笑,我叫你今个笑个够。”奸曹操又骂骂咧咧地打了几下自己的屁股,脱了裤子,爬到婆娘的身上。婆娘明白过来小声提醒:“娃,娃。”奸曹操下了炕,勒好裤子,拉了条胳膊,把栓牛抡出去,插了房门,然后又打又骂,又爬到婆娘的身上,引起婆娘一阵浪笑。

偷占表妹太荒唐,又将荒唐变正堂,天谴报应畸形儿,另寻新欢冷糟糠。

不知道村里谁给编了个顺口溜。

眉县客看到了老杠对只吃饭不干活人的指责,觉得也是在说她,吃了人家的饭,不给人家干点活,老脸上也挂不住,就指挥屋里的娘儿们说:“老婆是城里人,爱干净了一辈子。咱们搭手给老婆把身子洗净。”娘儿们打水的打水,给老婆脱衣裳的脱衣裳。始终守着他妈的兴娃子,见不好插手,便从屋里出来,到院子陪着老杠坐下。

瓜老五的婆娘莺莺给兴娃他妈洗身子非常卖力,比兴娃的媳妇都泼辣能干。你看她不怕脏不怕累,收拾了锅碗,跑过来抱住老婆,让人们给好好洗,也不怕把她干净漂亮的衣裳弄脏。眉县客在心里嫉妒地说:人家给说媒,娶到了人家的院子,就是和人家亲近。虽然是咱名誉上的儿媳妇,几个月了连句话也没说过。

眉县客看给兴娃他妈快洗完了,踮着小脚出了房门,来到院子,直奔到老杠和兴娃跟前,有几分邀功献媚地说:“你俩都在,我想给你妈洗了以后,趁还有一口气,胳膊腿软和着,直接把老衣穿上。以后你妈好了就当试了一回衣裳。”

“行。”老杠替兴娃拿了主意。他劝说兴娃:“总比没了那口气,胳膊腿硬了好穿,那个时候穿衣裳时硬掰,让人不忍心。”

“好,这可是你俩拿的主意,我就给穿去了。”眉县客颠颠地才上了台阶,被兴娃子叫住。

“三婶,穿上老衣,可要给下身垫东西,防备弄脏了老衣。”

“这你放心,我早想好了,把你妈以前铺的床单垫到身下。保证不会把老衣弄脏。”

兴娃子看给他妈把老衣穿好,平平整整地睡到堂屋临时支起的门板上,像睡着了一样。他知道妈妈的时间不多了,他必须寸步不离地守到妈妈的身旁,陪伴妈妈走完最后的路程。

作者简历

李勤安,一九五七年十二月二十曰。生于灞桥区十里舖街道刅杜家街村。农民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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