熟悉国学的人,对这几句话一定不会陌生:“为天地立心,为生民立命,为往圣继绝学,为万世开太平”,这是北宋大儒张载的名言。张载是陕西眉县横渠镇人,因而这几句被当代哲学家冯友兰称为“横渠四句”。短短22个字,言简意宏,道出了人生的最高境界。
“横渠四句”的大致意思就是:为天地树立精神价值;为民众确立生命价值;为前辈圣贤继承中断的学问;为万世开拓太平的光景。
“为天地立心”。古人说:“人者,天地万物之心也”。天地万物没有心,人才有心,人是用自己的心来揣摩天地万物的心,这就是“为天地立心”。
“为生民立命”。所谓“生民”,现在都习惯称之为人民,还有一个成语叫“安身立命”,就是一个人能让自己的生活有着落,精神有寄托。但张载所说的可不是安顿自己和家人,而是要安顿好天下的人民。
“为往圣继绝学”。对张载来说,这“往圣”当然是指孔子、孟子等儒家的大思想家,“绝学”则是那些快要失传、断档的传统学术。张载不但继承儒家道统,还力求创新,所以他的学说中有不少内容是“六经之所未载,圣人之所不言”的。
“为万世开太平”。“太平”、“大同”等,都是周公、孔子以来的社会政治理念。张载曾经两度被招进宫,做了三任地方官,后来回到家乡,著书讲学,传袭文化。他曾买了一块地,按照《周礼》制度,把田划分为公田和私田,又把田分给没有地的农民。《周礼》是周代等级和礼乐制度,是孔子非常推崇的社会制度。孔子周游列国,奔走呼号,就是为了恢复“周礼”。时隔一千五百多年后,张载用行动向春秋时期的孔子脱帽致敬。
《左传》里有这样几句话:“太上有立德,其次有立功,其次有立言,虽久不废,此之谓不朽”。意思是说最上等是树立德行,其次是建立功业,再其次是创立学说,这就是古人追求的“三不朽”。
晚清名臣曾国藩一生组建军队、开办军工,创立学校,又著书论文,所以后来有人赠送了他一副对联:“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,为师为将为相一完人”。
通过对比,我们不难发现:《左传》的“三不朽”境界远不如张载的“横渠四句”。《左传》的立德、立功、立言不过是一个人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,而这三层是退而求其次下来的,它们的难度是逐层降低的。而张载的“横渠四句”,从实现难度上说,却是越来越高的,而“为万世开太平”则是人生的终极理想。
“横渠四句”的精神气质和格局放在今天的世界里,也还是很有积极意义的。
美国的硅谷是全世界科技工作者向往的地方,那里聚集着一群怀有远大理想的人,这个理想叫作“改变世界”,被这一使命点燃的人们在那里,创建了一批影响全世界的公司,而这些公司的产品却也让我们的生活变得更加融合、高效和越来越好。“改变世界”这句话就很有大格局,与张载的“横渠四句”有精神气质的呼应。
近年来,主席在很多重要讲话中,也提及了“横渠四句”。他说,“横渠四句”所蕴含的思想内容非常丰富:它阐明了知识分子的使命意识和责任担当,为读书人指明了实现自身价值的重要途径。